第87章 彼岸花
她實在是受不了這些人一個個嘮嘮叨叨的。見這些人都不說話了，顧明薇帶著赤芍走到老管家的門前，敲了敲門，“管家，你可醒了？”老管家年紀本就大了，自然是沒有顧明薇這些人身子骨好，顧明薇在屋外喊的時候，他也還在睡著。顧明薇見裏麵沒有回應，正打算再喊上一句，卻發現若是要立威她似乎是脾氣太好了些，隨即瞥了眼赤芍，赤芍自然是會意了，點了點頭，便朝著老管家的房門踢了一腳。“老管家，莫不是醒不過來了？喊不醒了不成？...在顛簸中沉沉睡去，等她醒來之時。
馬車已經漸漸行進在一片崎嶇的山路之上，她整個人窩在逸辰的懷裏，像是小貓一樣。
而逸辰看上去就是這樣一路抱著她，也難怪顧明薇這一次能睡得這麽熟。
“美人師父，你的胳膊該麻了吧。”
她畢竟是有分量的，逸辰這樣抱著她。
“你太輕了。”深邃烏黑的眸注視著顧明薇。
東方睿看著她從自己的懷裏起身，想到剛才抱著她的時候，少女看上去並不瘦弱，但從棺材裏把她抱起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她竟然是那麽輕，輕得像是一根羽毛似的。
他想把她養胖。
想讓她開心的笑。
想讓她無憂無慮。
想……就這樣陪著她，一直白頭到老。
逸辰深邃的眸底溫熱，那種微微帶了些灼熱的溫度，燙得顧明薇避開臉，下意識躲藏。
馬車裏氣氛微微的旖旎。
顧明薇耳根紅透，隻覺得馬車裏憋悶，她撩開車簾向外看。
馬車的車身好像和山體捱得很近，拉開車簾能看到的隻是一片崎嶇的山石。
“看這邊。”逸辰拉開了自己那邊的車簾。
馬車的車身微微傾斜，此刻，陽光已經變得無比耀眼，外麵白茫茫的一片，但比更璀璨的卻是那眼前大片的綠色。
連綿不斷的山巒被濃淺變幻的綠色覆蓋，陽光下反射著璀璨的光芒，群山和近處的溝壑，都是清晰可見。
而最讓人心驚膽戰的卻是他們的馬車。
在馬車外，是壁立千仞的懸崖，湍急的水流聲在馬車的車簾被撩開之後聽的越發真切。
看起來，整條路都像是隻有一個馬車多一點那麽寬，如果青風稍有不慎，那他們三個人就隻有掉下懸崖，粉身碎骨的命。
“別怕。”撫了撫顧明薇的青絲，東方睿愛極了撫著她青絲的感覺，柔順而潤澤，黑鴉鴉的垂落下來。
從未見過這樣的陣仗，一開始顧明薇是心慌的。
但心慌過後，她漸漸鎮定下來，半倚在逸辰的身上，也漸漸欣賞了那浩瀚而美麗的山林風光。
她站過尊貴無雙的皇城城樓，受過天下萬臣的朝拜。
可從未有任何一刻，如此刻一樣，內心裏萬分平靜，卻又滿滿都是想喟歎的氣息。
翻過了山，又行駛進了密林。
密林裏馬車幾乎進不去，但青風左拐右拐，地勢漸漸走低，而三個人也順利的過了密林，就停在一片空曠的山穀之外。
“到了！”
撩開車簾看了一眼，逸辰的眸裏有些懷念。
自從師父死後，他已經有十多年沒來過這裏，就怕睹物傷情。
“美人師父，這就是鬼王穀了？”顧明薇跳下馬車，她一身青衣，青絲直接被東方睿挑了散落在身後。
仰著臉，站在旁邊一塊墨跡黝黑的石板前。
“鬼王穀！”
她喃喃的念著。
“這字寫的可真醜啊！”
歪歪斜斜，簡直像是誰胡亂寫的，比起七八歲的小孩還不如。
下了馬車，讓青風先回穀裏安排收拾些東西，東方睿站在顧明薇身後，聽到她喃喃的話，眸色閃過一抹極大的不自然。
他的師父，鬼穀子，也是個老頑童。
每一任的穀主都會給鬼王穀寫一塊石板，到東方睿的時候，他欺負東方睿，就讓那時候七八歲的東方睿寫，還是提前給他喝了些酒。
東方睿記得，那時候他醉醺醺的，連筆都抓不穩，那個老頑童，偏偏又板著臉嚇他。
結果酒醒之後，他發現穀口多了這麽一塊石板，而且字跡都是拓印好的，這簡直是他一生的恥辱。
而記得那個時候，東方睿必生的願望，都是光明正大從師父手裏毀掉這個石板。
但沒想到，到頭來，這個願望還沒達成，老頭子就撒手走了。
並且嚴令他不許去替他報仇。
其實，不用老頭子說，東方睿又怎麽會去做這個傻事呢？
雖然老頭子最後死在冥婆的手裏，可老頭子那笑容，分明是心甘情願的。
感情的事，是誰都無法插手，在老頭子的房間，甚至一直都有兩副碗筷，兩把凳子。
……
“美人師父，你在想什麽？怎麽突然這麽感傷？”的
顧明薇看著眸色有些低落的逸辰。
長身挺拔，站在她身旁，看著麵前那醜醜的石板，他竟然看得出神了。
“薇兒。”
“恩。”
“為師知道你想學毒經，但是，為師希望，不管什麽時候，你都能恪守本心。”
東方睿的語氣有些嚴肅了。
他是多聰明的人，怎麽會看不透顧明薇的心思呢？
自從在青風那知道了京城的狀況，顧明薇的心思已經安定不下來。
可她之所以還願意跟著他，就是因為對毒經的渴求。
她想要毒經……甚至還不知道自己為了毒經，付出了什麽樣的代價。
但看著她，東方睿忍不住就為她心疼。
“徒兒知道！”
看著東方睿嚴肅的神情，顧明薇愣了愣，緩緩的抿了紅唇。
她的本心是什麽呢？
殺了司空嫣兒和東方玄……
守護自己的家人。
深深的看她一眼，明知道少女的神情是沒聽進去，但東方睿也抿了薄唇，不再言語。
看看時間也差不多，東方睿直接喚了顧明薇。
“薇兒，咱們進穀吧。”
鬼王穀外麵是奇經八卦的布陣，還有毒瘴，但是這內裏卻是一片世外桃源。
沿著鵝卵石的小路一道向裏，兩邊是鮮豔豔的緋紅的花，花蕊的金黃的顏色，纖巧精緻，看起來就猶如美人的臉。、
“這是彼岸花？”顧明薇眼前一亮。
“恩。”東方睿看著少女驚喜的樣子，微笑，也揉了揉她的頭。
他就知道，她一定會喜歡這裏。
*
鬼王穀裏麵的佈置很簡單，曾經的屋子如今已經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密室裏大量的醫經和藥經的書。
而最讓顧明薇喜歡的，則是那大片的彼岸花海。
彼岸花，花開奢靡。
花不見葉，葉不見花，兩兩不相見。
如果非要把花和葉配在一起，那就會調製成一種劇毒。
背著東方睿，顧明薇調製了一瓶彼岸花，準備專門留給司空嫣兒用。，在死亡麵前，她纔想起了許多事，比如三年前的顧明薇，到如今的薇管事，東方睿怕是一直在把她林朱當做妹妹，卻從未喜歡過她。“莫要說話。”東方睿也不是鐵石心腸，看到如今的林朱也是有些心疼，若是曾經她能就這麽天真無邪的長大，大概林朱這一輩子也能被他護的順暢一些。“你去倒杯水給你家小姐喝。”東方睿皺著眉頭，坐了下來。馨兒會意，應了聲，剛想離開，卻被林朱給喊住了，“你先出去吧。”馨兒點了點頭，林朱的時間約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