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摘雕弓 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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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準臉上盈滿了暖融融的笑意,連語氣也更加溫柔,“今年剛滿五歲。”話音未落,褐色衣衫的乳母抱著一個紮包子髻的小孩進來,他便歡喜地指過去:“瞧,說曹操,曹操就到。”他站起身來走到乳母旁邊,衝著那小小的女孩輕輕拍了一下掌,又點點她的小臉,逗她道,“是不是啊,楚楚”小女孩頭發還有些稀疏發黃,發梢自然捲曲,貼在腦門上,白嫩的臉上一雙靈動的黑眼睛,鼻頭小巧,除去嘴唇略有發紫,幾乎像個易碎的洋娃娃。楚楚有些怕生...淩妙妙蹲在地上,拿指頭小心地戳戳大鳥黃色的喙。

“嘎——”它不勝煩擾,有氣無力地叫了一聲,聲音都嘶啞了。

女孩笑了,雙眼彎彎,像隻小動物。麵前還放著兩個小碟子,一個碟子裏盛了一點清水,另一個盛了累起來的草葉,她撚了一根草在大鳥嘴邊試探,半晌,失落道:“子期,它不吃飯。”

慕聲專注地望著她的臉,隻道:“緩緩就好了。”

“它是不是很不喜歡被抓來呀”她緊張地抬起頭,“我們把它放回去吧……”

慕聲的指尖落在她頰上,一點點摩挲著,“放回哪兒去”

“從哪兒來,放哪兒去……”

“放”他無謂地一笑:“妙妙,這是我送草帖的隨禮。”

她頓了頓,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草貼是什麽”

他深深望著她,欲言又止:“寫給你爹爹的信。”

“爹爹……”她似乎想起來什麽,坐定在桌前,忽然捂住頭,“爹爹……”

“……怎麽了”他緊張地抓住她手腕,她眼裏似有微光一閃,整個人定住一般。

世界寂靜了兩三秒。

四目相對,她的手慢慢從頭上放了下來。

“我也要給爹爹寫信。”她微一抿唇,從筆架上取了筆,就著他剛才研好的墨和鋪好的紙,開始歪歪扭扭地寫起來。

慕聲低頭一瞧,她寫得飛快,反反複複隻有兩句話:

“爹爹:我喜歡子期,我願意嫁給子期”

“我喜歡子期,我願意嫁給子期”

“我喜歡子期,我願意嫁給……”

他心中猛然一陣驚痛,攥住她手腕,:“別寫了……”

“你別攔我給爹爹寫信呀……”她猶自掙紮,最後一筆劃出去,斜亙紅色格子,彷彿切割了整張信紙。

他終於奪下她手上的筆,兩人衣服上都是點點墨跡。她低頭看一眼自己黑乎乎的手,怔了幾秒,嫌棄地擦在他的衣服上。

“……”慕聲低頭看著她的手。

她擦幹淨手,又不安分起來,忽然摟著他的脖子蹭他,似乎很煩躁,嘴唇屢次碰到他的臉,慕聲將人拉開,手指抵在她唇上,違心道:“妙妙,再等等……”

他的拇指在她紅潤的唇上反複摩挲,似乎這樣就能望梅止渴似的,“再等等吧。”

隻是……要等到什麽時候……等到七日之後

他還會有機會嗎。

淩妙妙鬧得累了,這才將頭埋在他懷裏,恨恨道:“你跟我道歉。”

這話的語氣和情緒,都像極了原來的她,讓他整個人僵住了,隨即興奮和戰栗同時升起,甚至不敢低頭看她的臉,他的睫羽顫了顫,“道歉”

“說你錯了,不該對我用這種手段。”

“……”他刹那間低下頭去,“妙妙”

懷裏的人依然雙眸渙散,玩著自己的手指。

七日未到,果然一切都是他的錯覺,心中說不上是鬆了口氣,亦或是深重的失落。

他將人抱在膝上,重新抽了一張紙,圈過她寫起來。

她的腦袋偏了偏,從他的角度,越過她的發頂,看得見她白皙的鼻尖和眨動的睫毛,“你怎麽代我給爹爹寫信”

他翹起嘴角,邊寫邊道:“理應我寫。”

慕二公子,求娶太倉郡守淩祿山獨女淩虞。

青年才俊,家世相當,用詞用語無不謙遜妥帖。他的字板正清峻,和他本人一樣具有強大的迷惑性,使人錯以為這將是一個光明磊落、值得托付的好少年。

透過薄薄一張紙,幾乎都能看見嶽丈滿意的微笑。

他寫至落款前,空了兩行,將筆給她,指尖點了點紙:“在這兒寫。”

“……”她盯著空出的那兩行,不動。

他的唇貼近她耳側,帶著耐心的哄誘味道:“寫你剛才寫的那兩句話。”

對於一個獨寵女兒的父親來說,什麽家世人品都是旁人之言,親女兒的首肯,纔是板上釘釘的大紅章。

淩妙妙捏緊了筆,卻不落:“你跟我道歉。”

少年輕笑一聲,低頭吻她的頭發:“我錯了。”

淩妙妙頓了頓,刷刷寫了一行字,撂了筆,開始自顧自玩手指。

慕聲低頭一看,紙上隻寫了五個字:“我討厭子期”。

“……”他不做他語,另抽一張紙,更加工整地謄抄一遍,落款之前空下兩行,將筆塞在她手上,“好好寫。”

淩妙妙抿抿嘴唇:“好好道歉。”

他不知她為何對道歉執念如此深沉,漫不經心地哄道,“我錯了。”

她咬著牙,寫得比剛才還潦草敷衍。

“我恨子期。”

“……”他再抽一張紙。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有如此耐心的時候,彷彿隻要她不喊停,這個遊戲就會無限迴圈下去。而他毫無怨言。

筆給她,她都有些倦了,打了個哈欠:“先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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