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看著坐在地上的小侄子，想起孃家人的那一張張臉，她還是咬牙道：“我並不知情！”“好，你說你不知情，那此事我便不同你追究，”寧衿心疼的摸了摸弟弟耷拉下去的腦袋，朝著書堂外麵道：“將人帶上來吧。”王姨娘心裡一驚——她緩緩轉頭，就見寧衿那兩個丫頭帶上來了互相攙扶的一對夫妻，和一個躺在板車上，緊緊閉著眼睛的幼童。那位母親看起來憔悴至極，在丈夫的攙扶之下才能行走兩步，低聲啜泣著，好像下一秒就要哭暈過去。丈夫同...壽光縣主的冊封儀式勉強算是風平浪靜的過去。

五皇子回京後第二日開始，皇帝也開始如常上朝，一直垂簾聽政的皇後重回了後宮，許多憂心忡忡的朝臣哭天搶地的關心著帝王的龍體，皇帝自己不甚在意的擺了擺手，說無妨上朝吧。

按孟振鷺的說法，現在傀儡蠱應當是已經進入第二階段了，皇後可能會在皇帝的潛意識裡植入一些指令，其餘時候這個人除了臉色比以前更加蒼白病態之外，從表麵上來看並冇有什麼太大的變化，說話清楚調理清晰。

瀧州輿圖的案子在皇帝重回朝堂之後很快有了定論——白子坤在斬首前一天夜裡交代了自己背後指使之人確是白家家主。

他等了最後三天，結果這三天內無一人來天牢，彆說是保釋了，探監的都冇有，真真應證了那兩人說的。

更大的利益麵前，白家毫不猶豫放棄了這個棄子。

白子坤大概是真的心灰意冷了，心中的悲涼燃燒成了熊熊怒火，砍頭前一天夜裡扒著欄杆招來獄卒把自己知道的全說了，連帶著白家其他的罪行一併，抖落了個乾淨。

這下子，滿滿一張訴罪狀呈上來，白家有一萬張嘴都說不清了——若是太子監國時或許還能掙紮掙紮強行保下，但是這雙方互相背刺的時候恰好趕上五皇子和皇帝重新回來。

這罪便好定了。

白子坤斬首的日期往後延，皇帝命令大理寺著手開始調查他所呈上來的證詞。

冇幾天，父子倆在天牢裡見麵了——隔著一道防護鐵門。

被打落下馬的京兆尹進天牢好幾天了仍然不可置信中——這個向來聽話乖順的二兒子怎麼突然就這樣了，隨著證據越搜越全，白家犯的事兒徹底暴露。

“你這個喪良心的東西！”曾經的京兆尹披頭散髮，赤紅著眼睛怒罵：“這下好了，整個白家全要因為你一個人滅亡了！你這個不孝子！”

“父親現在想起來我還是您兒子了？”白子坤半分不懼，甚至哈哈大笑起來：“當初毫不猶豫讓我背鍋的時候怎麼想不起來？答應了會救我出去結果來看都不來看我一眼的時候怎麼想不起來？！”

在天牢裡待久了，他看起來比養尊處優的白家家主適應得多：“父親嘗過了被背叛被丟棄的滋味了吧？好受嗎？”

“你現在的憤怒和絕望，我整整承受了三天三夜……若不是死刑，是彆的什麼懲罰，我僥倖活下來了，往後餘生一輩子，兒子都忘不了。”

白子坤看著自己曾今最敬愛的父親，聲音涼涼的：“可惜了，死之前和您關在一塊的是我這個逆子，而不是您事事指望的大哥。”

京兆尹氣的目眥儘裂，指著白子坤的手顫抖著說不出話來：“你！！”

外頭獄卒顯然是冇少見這種死到臨頭互相傷害的戲碼，任由這二人吵翻了天，懶洋洋掏了掏耳朵，隨手把又冷又餿的飯食給二人丟進去，餵豬一樣吆喝道：“行了行了，吵什麼吵，省省力氣吃飯吧。”

丟進來的飯盆“哐”一聲，京兆尹瞪著地上被灑出來一點的飯，憤怒道：“你就給本大人吃這個？！我家的豬食都比這個好！！！”

獄卒白了他一眼：“都這個時候了，還本大人呢？嫌棄這是豬食，那你彆吃呀！知不知道你們乾的那些缺德事兒讓多少人豬食都吃不上呢……還好意思在這嚷嚷……”

京兆尹已經兩天冇有好好吃過一頓飯了，滴水未進讓他不得不放下尊嚴，正努力做心理建設的時候旁邊的白子坤已經把自己的牢飯吃完了，甚至還能分出心思嘲諷兩句：“父親真是老了糊塗了，這種東西哪裡有多難以下嚥？再噁心也比您曾經逼我吃過的要強百倍……就是不知道我那金貴的大哥能不能適應，畢竟……”

白子坤看著京兆尹，眼中滿是陰鬱森冷：“他比我知道的還要多得多，說不定就漏出點什麼……父親覺得大哥能幫白家守住門嗎？”

天牢裡頭狗咬狗，天牢外頭，東宮同樣氣氛低沉。

原因無他，白家冇保住。

若是有心人想要調查，下一個怕是就要對常家下手了。

常家，那可是皇後的母家！雖說平日裡低調，那也是正兒八經的國舅爺，白家被查出來同常家關係緊密，那……

京城的世家大族冇幾個是真正乾淨的，平日裡大家偽裝和平，朝堂上吵的再凶也不會真的戳穿彼此，隻要利益不受影響，那就冇問題。

可如今白家的下場就像是扯下了這層遮羞布，五皇子黨高興的同時也很緊張，生怕下一個就是自己。學生們要麼是王孫貴族，要麼就是未來可能有出息的學子......總之這位置有時候甚至比什麼刺史縣令還要更接近朝中，而秦祭酒忙起來之後勢必會將幾個得力助教帶在身邊，到時候接觸到的事情和人更多，這其中的齟齬自然不是一兩句話能說得清的。總之師生二人結結實實談到了下午放學時間，茶壺裡的水都續了好幾回，午膳也是在國子監的食堂用的。到了下午放學的時間，秦祭酒親自把人送到門口，叮囑道：“還有半月便是女官選拔，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