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聽落花 作品

第十九章 第一關

    

池的春光,美妙的無法形容。薑煥璋張開雙臂,迎著撲麵而來的春風,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又吸了口氣,頭一回,他感受到了這具年青的、鮮活無比的身體帶來的快樂。這些,他太急躁了。昨夜裏,懷裏抱著顧氏,他沒再做那個自從回來後夜夜都做的噩夢,閉上眼睛時,沒再看到那無邊無際、緩慢流淌的、粘稠的鮮血,那令人恐懼到極點的血腥味,那滿院堆積的無頭屍體,還有那些滾的到處都是的人頭……薑煥璋猛的睜開眼,踉蹌兩步,伸手扶住...張太太‘嗯’了一聲,“昨晚上是誰侍候大爺歇下的?”

“是青書,今早上……”水蓮看向文竹,文竹忙接過話,“剛矇矇亮,水蓮姐姐讓我出去看看動靜,我就去了趟大廚房,正巧遇到了青書去拿燕窩羹,青書有有笑,輕鬆的很。”

張太太臉色更加難看,“你們幾個做的很好,你們姑娘病著,正是用得著你們的時候,就應該這樣多操心。你們四個,去尋萬嬤嬤,一人領五兩賞錢,給大姚媳婦也送五兩過去。”又示意水蓮,“你到門口看著。”

水蓮忙示意屋裏眾人退出,帶上門,自己守在門口。

“看樣子,這位薑家大爺自己跟自己演了出捉放曹!”看著水蓮掩上了門,張太太沉聲道。

“不是他。”李桐往上挪了挪,“是青書。”

“那丫頭看麵相是個厚道的,也不大聰明。”張太太心裏莫名的微微一鬆。

“嗯。”李桐低低的‘嗯’了一聲,她確實不怎麽聰明,那有限的一點聰明勁兒,全用在陰人使絆子上了。

“要不是薑家哥兒,昨晚上是青書侍候的,薑家哥兒是個聰明人,這件事又都是擺在明麵上的,幾句話就能問的清清楚楚,他怎麽就認定是你做的?”張太太想不明白。

李桐目光淒然的看著阿孃,就是因為他是個聰明人,聰明而自負,他從來沒有錯看、錯聽、錯認的時候,要錯,都是她的錯!都是別人的錯。

“阿孃,薑煥璋心目中,顧娘子纔是能配得上他的人,他怎麽會做出捉姦這種有損顧娘子名聲的事?再,薑煥璋雖然惡毒,可他好歹是讀過書的世家子弟,自命清高得很,捉姦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他做不出來,是青書。”

“也是。”張太太歎了口氣,憐惜的撫著李桐的額頭,“我的阿桐,也大不一樣,懂事多了。可憐……”張太太後麵的話哽嚥住了,她的寶貝女兒這份懂事,代價太大了!

“你有什麽打算?顧家那妮子,就讓他抬進來?”

“嗯,抬就抬吧,還有青書,也過到明路上,秋媚和春妍,也一起開了臉,都給他。”李桐聲音冷淡。

“也好。”張太太神情黯然,歎著氣點頭讚同,青書既然能鬧出捉姦這樣的事,那以後也不會消停,春妍還好,秋媚也不是省油的燈,當初挑出她們四個,就是為了備著萬一,以毒製毒,沒想到真用上了……

“阿孃,我想搬到城外別院裏住一陣子。”李桐低低道。

張太太的手抖了下,李桐握住阿孃的手,“阿孃,你也看到了,這府裏亂相叢生,我現在這個樣子,醒的時間長一點,頭就痛的受不住,這些全憑水蓮她們幾個支撐,過幾顧娘子進了門,還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阿孃,要是在這府裏住著,我這病不但好不了,隻怕……活不下去。”

李桐淚水潸潸,張太太聽的肝腸寸斷,不停的點頭,“別這樣的話!你這傷……這病……囡囡放心,有阿孃呢,阿孃也是這麽想的,也是……我的囡囡,阿孃這心,跟油煎一樣!”

“阿孃,他要讓顧氏當家理事,就讓他去,一輩子長著呢,我先養好傷,我好了,纔有精神收拾這些爛人爛事,阿孃,你不是常,做人不能太剛硬,要懂得以退為進?”

李桐拉著阿孃,話裏隱隱有幾分急切,又有無數哽咽。

阿孃心如油煎,她何嚐不是心如油煎?

這一回,無論如何,她都要逃出他的魔掌,逃出薑家這個臭到無法呼吸的泥沼……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象秋媚的那樣,她也是做得出來的!

“好好好!乖囡囡,阿孃跟你想的一樣,阿孃也是這個意思,先養好傷,人最要緊,囡囡得對,一輩子長著呢,我的囡囡長進了,懂事了,囡囡,這些事都別往心裏去,別去想,不是大事,誰年青的時候沒犯過渾?煥璋還年青,剛成親,渾個兩年就好了,囡囡,咱們往遠了看,啊?乖囡囡。”

張太太壓下心裏的悲傷,柔聲寬慰女兒。

“我知道,我想得開,阿孃放心,阿孃,搬到城外靜養的事,現在先不提,等我給薑煥璋納好這幾個妾,還有些安排,那些嫁妝也要理一理,等我理好了,再提這事,您看呢?”

李太太看著目光幽深、冷靜的甚至有幾分冷酷的女兒,眼前一陣恍惚,又一陣椎心的痛,一夜之間,女兒彷彿比她還要蒼老。

送走阿孃,李桐看著帳頂出了半神,上一回,秋媚和春妍從來沒能靠近過薑煥璋,她早早就把她們打走了,現在……看薑煥璋看她的眼神,他心目中的自己,隻怕壞的下少有,惡到罄竹難書,要是她出麵把秋媚和春妍過到明路上給他,就怕他會對秋媚和春妍生出厭惡和戒心,得想辦法回轉一二……

“文竹?”

“在這裏。”文竹應聲而到。

“你拿兩根赤金累絲簪,再拿一對赤金鐲子給秋媚送去,讓她去尋夫人身邊的吳嬤嬤,就……”李桐俯耳交待了幾句,文竹連連點頭,尋水蓮拿了東子,用帕子包了,去尋秋媚。

李桐交待完,實在撐不住,沉沉睡著了。

秋媚收到簪子鐲子,一根手指挑著鐲子轉半,打定主意,抱起簪鐲,悄悄叫過春妍,兩人貓在角落裏,嘰嘰咕咕了好半,秋媚將一對簪子塞給春妍,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院子,繞到後園去尋吳嬤嬤。

李桐一覺醒來,覺得舒服輕爽了不少,人也精神多了。

水蓮侍候李桐吃了點東西,低低稟報道:“秋媚讓人遞了話進來,都妥當了,讓姑娘放心。大爺早上從咱們這兒出去就出門了,還是大喬跟出去的。”

“嗯,昨問過大喬沒有?”李桐一覺好睡,神情清爽,示意水蓮往她背後加了個靠枕,往上挪了挪坐好。

“問了,讓清菊去的,清菊!”水蓮叫進在外麵暖閣上做針線的清菊,“你跟大奶奶大喬那些話。”。“老東西!”大皇子衝進屋裏,滿臉猙獰的潑口罵了句,蔣先生後背繃的筆挺,愕然看著完全失態的大皇子,“大爺,出什麽事了?難道?”難道要立太子了?“那個老東西!明明是老四的錯,他殺了人!他該死!老東西!”大皇子整個人就是一團怒火,完全沒了理智。蔣先生鬆了口氣,滿眼厭倦的看著暴跳如雷的大皇子,在大皇子咆哮中,竟走了神。周渝海驚恐的看著暴怒的大皇子,不停的瞟著蔣先生,盼著蔣先生能勸一勸,也就蔣先生能勸一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