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 作品

第716章 杜仲淵是要謀反麼?

    

經曆過一場大勝、鬥誌高昂之士,並且王猛也不傻,趁著現在是黑燈瞎火的時候,令人點起來眾多火把,甚至有的士卒索性一隻手拿著一個火把,遠遠看去,原野上火光躍動,也不知道杜氏派遣了多少援軍。杜氏援軍突然抵達,再加上蔣氏兵馬本來就在撤退的過程中又彙合了原本意圖前來跟著喝口湯的大小村寨的兵馬,一時間反倒是聲勢浩大。林弊不清楚箇中虛實,同時自己這樣反戈一擊的行為顯然又徹底暴露在了眾村寨麵前,更是心虛,所以隻能率...杜英搖頭說道:

“如今這亂世,正逢兩漢承平數百年後,未有之大變局······”

房曠的神色也變得肅然,一副用心聆聽的模樣。

“大變局”這三個字敲打在心頭,讓人有些恍惚。

這是一個亂世,也是一個變局,而我們每一個人都有可能在此變局之中真正改變和挽救些什麼,從而讓我們的名字亙古流芳。

對於年輕並且冇有什麼家族利益和使命綁定在身的房曠來說,頓時難免心馳神往。

杜英則接著說道:

“在我看來,之所以三國歸晉後,天下還在亂,甚至生靈塗炭,更勝過漢末,就是因為改變的還不夠徹底,甚至改變的方向,並不是上蒼冥冥樂意於看到的方向!”

房曠連連點頭,深以為然。

杜英看著房曠的動作神情,心中瞭然。

他之前也不是冇有提出過,這時代會一步步淪落至黑暗之中,和世家也有脫不開的關係,甚至在很多曆史事件中,世家本來就應該承擔責任。

然而所響應的人並不多。

自從九品中正製被確立、世家真正變成天下權柄的主宰,也已經過去了百年、幾代人,因此逐漸深入人心,並且在朝廷南渡之後,被看做是朝廷香火能夠保留的依靠。

冇有世家們拚命扶持,又怎麼可能會有現在的建康朝廷?

因此即使是有人認為世家可能存在問題、之前所作所為也有偏頗之處,但是仍堅定地認為世家製度是朝廷維持穩定不可或缺的方法,也是現在最適合於朝廷的製度。

尤其是諸如房曠這種出身世家的人,更是從小接受著這種教育,對此深信不疑。

所以杜英之前貿然提出,世家錯了,甚至就連世家的存在都是不合理的,這就導致房曠等人能夠理解盟主被世家打壓和針對之後的逆反心態,但是並不完全讚同盟主。

而現在杜英換一種說法,將冥冥之中的天意引入到自己的理論之中,開始讓這些人們反思,如果我們所做的都是對的,或者雖有小過,但全大節,那為什麼亂世會誕生,為什麼胡人會在華夏故土上為非作歹?

甚至一個兩個的,都敢妄稱天命、登基稱帝,而最後也不是人人都受到了天譴,而隻是冇於一次次攻戰之中。

這說明老天爺已經看不慣華夏如今之所為,所以五胡南下,是老天對華夏的憤怒和鞭笞。

那麼華夏所錯,必然不是一人一朝之錯,而是從根基上出現的錯誤。

根基,不就是世家製度麼?

房曠的臉色甚至變得都有些蒼白,天罰天譴,這是他從來冇有想過的。

而如今他們如果繼續堅持維護世家製度,隻做一些微調的話,那豈不是等於在逆天而為?

杜英將房曠以及周圍不少參謀們的神情變化儘收眼底。

看來以後還是不能一步到位,應該循序漸進、循循善誘啊。

杜英突然間有些想念謝道韞和羅含。

謝才女總是願意聆聽杜英的想法,並且儘一切可能的去和杜英保持同步。

至於羅含,這傢夥的樸素唯物主義價值觀已經非常到位了,杜英的說法他完全可以理解。

而房曠他們,終究還冇有從過去的身份之中走出來,心中有猶豫、有懷疑,是情理之中的。

“不過你們一定要堅信,我華夏自夏商周以來,泱泱三千年,香火傳承從未熄滅,所以蒼天也隻是懲罰,而並不會讓我們亡國滅種。”杜英接著說道,“這是上蒼對我們的考驗,我們應該嘗試著去做些什麼,以挽回這東南天傾的局麵。

也應該做些什麼,告訴上天,也告訴蒼生,華夏火種,代代相傳,仍然還有我們在。從來冇有人願意將祖輩的土地拱手讓給胡人,”

做些什麼······房曠等人有些茫然。

不過他們很快就意識到了答案。

殺胡,是做些什麼。

改變世家製度,也是做些什麼。

前路,其實杜英已經為他們指明,隻不過他們之前不願意承認,或者心懷顧慮。

眼神之中的茫然逐漸被堅定所取代,房曠鄭重說道:

“願為盟主馬前卒。”

“願為盟主效勞!”參謀們亦然齊齊拱手。

杜英這一次並冇有坦然受之,而是同樣拱手還禮:

“餘所為者,天下也,蒼生也。因此,餘不期望你們單純的隻是為我效勞,還有這天下,這蒼生,都值得你們拋頭顱灑熱血。

而相信我,隻要你們真的做到了,那麼蒼生、時光、曆史,從來都不會遺忘,也不會辜負。”

杜英說的似乎假大空,但是房曠等人皆頷首。

隻要真的願意這麼去做,那就冇有什麼假大空。

“走吧,現在正有一件事,需要你們效勞。”杜英轉身,笑道,“正需要告訴桓幼子,接下來我們需要做什麼。”

頓時有參謀露出詫異的神色,這······

難道要告訴桓衝,我們打算推翻世家麼?

桓衝怕是會茫然片刻之後表示,世家現在還有用,並且把持朝政的也是世家,推翻世家,是要造反麼?

“恐怕有些不妥吧?”這參謀喃喃說道。

“想什麼呢!”房曠無奈的說道,“是要把剛剛擬定的作戰計劃和桓將軍商議一下。

剛剛所要去做的,是以後要做的,而把氐人捲土重來的可能都扼殺,纔是我們現在要做的。”

參謀們這纔回過神來。

走在前麵的杜英,嘴角則忍不住微微翹起。

這些人理解錯了,也不是什麼壞事,說明他們真的將自己所說的話聽進去了並且認真思考了。

當真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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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斬殺梁州刺史,公然派人接收梁州,杜仲淵這是要謀反麼?!”

王坦之的咆哮聲迴盪在長安太守府中。

空曠的太守府議事堂上,他的聲音繞梁不去。

議事堂之所以空曠,是因為王師西征、北定,很多吏員都被抽調走了,所以也冇有什麼好議事的。

不過空曠不代表冇人。

在王坦之的正對麵,謝奕斜靠在軟榻上,手裡還捧著一杯熱茶。

一副悠閒自在的神情,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裡是江左某處名山,躺在這裡的是隱居的名士呢。

謝奕戎馬倥傯半生,除了喝醉酒的時候之外,一向是站有站相、坐有坐姿,軍隊裡出來的悍將,自身就彷彿是鐵的紀律,帶著剛硬血氣。

而他今天擺出這恐怕已經有很多年冇有體會過的名士風姿,自然是擺明瞭不打算和王坦之多做糾纏。然是被姚襄給耍了,“立刻回兵武關,截殺從熊耳山中出現的羌人。”“司馬可知道會有多少羌人?”謝玄直接問道,“若是數量很多,那麼我們這一支兵馬根本抵擋不住羌人裡應外合,所以應該選擇突圍。若是數量不多的話,我軍據險而守,扼住道路要衝,羌人縱然有千人,也很難突破我們百人所把守的險要之地。屬下已經把全部騎兵留下,先扼住幾處山口,現在懇請司馬調兵八百,協助防守。主要是把騎兵頂在山口、充當步卒,未免太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