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 作品

第六百三十五章 把盞

    

楊盤商定的計劃,韋氏進攻周氏塢堡,周氏獨木難支,按照各個塢堡之間聯防的約定,也是出於唇亡齒寒的本能,蔣氏、杜氏塢堡肯定都會出兵救援,這也就意味著杜氏塢堡兵力空虛,韋氏主力可以趁虛而入,在楊盤的配合下一舉攻下杜氏塢堡。而韋逵現在顯然打算再派一支兵馬,盯著林氏,不管人數多少,至少要讓林弊有一種背後發涼的感覺,以此人的自私和多疑,必然隻會多有揣測,從而不敢貿然響應周氏的求援。而等到少陵塢堡被韋氏拿下來,...杜英伸手推開門。

紅燭搖曳。

大紅的嫁衣如同紅花綻放。

謝道韞跪坐在桌案前,桌案上擺著兩杯酒。

紅蓋未掀,人影搖曳。

靜候夫郎。

聽到門開的聲音,謝道韞低低問道:

“歸雁?”

“不是歸雁,是夫君。”杜英笑道。

謝道韞輕哼道:“現在還不算。”

“都已經拜了堂了,如何不算?”杜英驚訝。

“還,還冇有飲過合巹酒。”謝道韞的聲音中帶著羞惱,這兩杯酒就擺在桌子上,你還問我?

杜英登時一笑,都已經洞了好幾次房了,現在還嘴硬。

不過他也尊重謝道韞的心意,先拿起托盤上的挑頭,輕輕的撩起來紅蓋頭。

珠簾輕搖,珠簾後,嬌靨秀美,佳人噙笑。

杜英強忍著直接擁她入懷中的衝動,端起酒杯。

謝道韞亦然舉杯。

兩臂輕纏,酒液相傾。

把盞共飲,許期一生。

“夫君,白頭偕老。”謝道韞柔聲說道。

“夫人,百年好合。”杜英亦然含笑說道。

說罷,謝道韞緩緩靠在杜英的肩膀上。

“這一天辛苦阿元了。”杜英自然而然的環住她的腰肢,另一隻手則勉強想要伸過去幫謝道韞解開秀髮上的花冠。

這東西,看著就覺得很沉。

謝道韞好奇的看著杜英笨拙的動作,“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夫君明明兩手都在,又何必非得用一隻手呢?”

“因為另一隻手隻想就如現在這般擁著你,此生不離。”杜英微笑。

謝道韞心中盪漾,幫著杜英一起把花冠解下來,接著拈起桌子上的一根簡單的木釵,束住如雲秀髮,還不忘打趣道:

“紅裝一去,從此就是荊釵布裙的生活了。”

杜英搖頭:“隻要餘還在一天,自然不會讓阿元淪落於此。”

謝道韞卻輕聲說道:

“隻要夫君之心,仍然如之前所言,永在天下清平,那麼餘並無他求。縱然真的荊釵布裙,那也是因為夫君散儘家財而救濟天下,餘絕對不會有一聲怨言。”

說到這裡,謝道韞甚至忍不住輕笑:

“若是夫君真能如此,亦然少不了是青史流傳的人物,道韞添為君妻,史書上也能湊上一句,‘妻謝氏,薄有才名’。”

“相信我,不止如此。”杜英低聲說道。

謝道韞應了一聲,卻並冇有當真。

女兒家想要名傳千古,一般都是有在德行上突出的地方,比如孝道。

想要憑藉才氣留名,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諸如卓文君,留下的也不全是好名聲。

文君私奔,在有情人眼中或許是非常浪漫的,但是在社會正統道德麵前,顯然是一種反麵教材。

“夫君,來看看大司馬和王右軍送過來的賀禮吧。”謝道韞接著說道,指了指放在不遠處櫃子上的兩個精緻的盒子。

杜英怔了一下,謝道韞解釋道:

“今日這兩人同時都來婚宴上,既然給足了夫君麵子,也說明他們逐漸無心於關中,所以都希望能夠從關中全身而退。

如此一來,送上的賀禮也必然都很有誠意。妾身擅自做主,讓歸雁先把賀禮拿了過來,就是想要和夫君一起挑燈觀看。”

杜英登時反應過來,謝道韞這是想要體驗拆盲盒的快感。

說到底,她也隻是一個年不過二九的小姑娘罷了,自然也有著類似於後世年輕人的心境。

杜英當即起身抬過來,相比於後世一般期待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的拆盲盒,杜英自然也很相信王羲之和桓溫的誠意。

謝道韞眼巴巴的看著杜英把一個長方形和一個正方形的盒子拿過來,正想要伸手去揭,杜英卻一下子按住了,微笑著說道:

“猜一猜,哪一個是王右軍的?”

謝道韞登時遲疑,纖指豎起,輕輕敲著櫻唇,上下打量這兩個禮盒,可是禮單並冇有拿過來,這兩個禮盒上並冇有明顯的標誌。

杜英湊到謝道韞的耳邊:

“如果猜對了的話,等會兒我在上麵。如果冇有猜對的話,那恐怕就要辛苦夫人了,等會兒你在上麵。”

謝道韞冇有反應過來,本來還想問,不過察覺到杜英的目光瞥向旁邊的婚床,俏臉生紅暈,嗔怪道:

“堂堂一方太守,怎麼總想這些亂七八糟的?”

杜英並冇有因為被謝道韞戳破本性而羞愧,一攤手:“良辰美景,又是老夫老妻,這有什麼不能說的?”

謝道韞看著杜英振振有詞的模樣,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不過她的手指在猶豫了良久之後,還是伸手指了指方形的盒子:

“江左財富眾多,而關中貧瘠。右軍若是想要顯得有誠意,自然應該拿出來一些金銀珠寶。”

說到這裡,謝道韞甚至流露出期待的神情。

既然要送,那肯定不隻是送給杜英的,也有她的。

她雖然生性喜歡素淡的妝容,但是就算是那些金銀珠寶平時不穿戴,也是實打實的錢財。

家裡多點兒錢財,謝道韞自然是不會拒絕的。

杜英當即打開盒子。

入目處,是一封信,而信之下,壓著三張地契。

地契的尺寸各不同,從小到大排開,說明是來自於三個不同地方的。

“襄陽郡?武昌郡?長沙郡?”謝道韞秀眉微蹙,旋即露出“大事不妙”的神情。

王羲之斷不可能拿著荊州的地契送給杜英。

甚至王羲之是否還在荊州有產業,都是一個問題。

杜英笑嘻嘻的將有桓溫名章和落款的祝賀信遞給謝道韞,甚至還專門伸出手在桓溫的名字處敲了敲。

“看到了。”謝道韞有氣無力的雙手疊在桌子上,彎腰趴下。

那種動作,想一想就覺得好累。

不過她還是鼓起殘存的一點兒好奇心:

“三張地契,什麼意思?”

“送給了我三個宅院,自然是想要表示,從襄陽到長沙的偌大荊州,都是大司馬的囊中之物。

大司馬很歡迎我前去做客,但是最好不要打擾到他作為荊州主人的身份。”杜英揣摩道。

“這三處宅院還真不小呢。”謝道韞也來了興致,拿起來地契細細端詳,“輕飄飄的三張紙,亦然價值不菲。”

杜英則不由得歎息一聲:“說起來,世家就是用這麼一張張輕飄飄的紙,換走了多少百姓幾代人的血汗?”

“夫君打算還田於民,使民皆有所耕,皆為己耕,難矣。”謝道韞顯然早就已經知道了杜英的想法。露出釋然的神情,有些慚愧。王猛一笑,伸出扇子,輕輕碰了他一下,任群疑惑的瞥過目光,正看到王猛關心和鼓勵的神情,似乎在跟他說:無妨,我們有什麼問題,戰後還能一起討論,有疑惑等會兒也可以說。任群心中一暖,不由得重新抬起頭,看著前方的變化。杜英雖然目光向前,但是餘光還是時不時的瞥向一側,畢竟是自己的左臂右膀,剛剛偏偏提出了相反的意見,而自己還很果斷的支援王猛,他也是有些擔心任群會因此覺得氣餒。看任群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