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 作品

第四百七十八章 永固之謀

    

不怕冇柴燒,將士們用命護你,還不快走?然後,雍瑞就看到袁方平提著長槍,衝入人群之中,捭闔縱橫,一時間人莫能敵。年輕的小將,同樣衣甲殘破,同樣滿身鮮血,不再是亮甲銀槍的形象,但是亂軍叢中廝殺,他的身影,似乎從未如此時這般高大雄偉。因為他和他麾下的將士們齊齊奮戰,也為了他們所說的那個驅除胡塵的夢想而戰。追夢的赤子,走到哪裡,都燦若星辰。雍瑞咬了咬牙,也提著自己那捲刃的刀往上衝,不過兩名王師士卒一左一右...初秋,長安城外。

黃昏時節,殘陽如血。

寒鴉繞枯枝,哀鳴聲聲。

長安城東三裡,足足上萬士卒,正在吆喝著挖掘壕溝、搭建營寨。

有輕騎在營寨外徘徊,警惕的打量著遠方的原野。

苻雄自灞橋退兵之後,就屯駐於此。

他接管了苻萇的部下,再加上被擊潰的各部林林總總拚起來的兵馬,總共也有上萬,不過這其中還有兩三千民夫。

這時候了,民夫也必須要算作軍力,一旦戰事再次爆發,都得拿起來兵刃上陣殺敵。

至於原本應該駐守在第一線的苻生,似乎很不滿於苻雄之前撤兵的安排,留下了半數兵馬,名義上是聽從苻雄的調遣,但是實際上駐紮在苻雄營寨北側兩裡處,隻是充當偏師而已。

真有什麼事,苻雄能不能指揮的動這些兵馬,還得兩說。

至於苻生本人,帶著剩下的半數兵馬,直接返回長安,美名其曰長安城防脆弱,需要協助防守。

但是苻生的心思,已經昭然若揭。

苻萇身死,氐人新敗,正是需要穩定軍心和民心的時候。

此時長安城中,已經不隻是一點兒聲音在吆喝著遷都。

可這周圍,哪裡還有適合作為都城的州府?

稍微大一點兒的,都在一次次戰鬥中打爛了。

也就是一些邊遠小縣或許還算合適。

可王師兵鋒還冇有觸及長安,氐人朝廷就跑到某一個小縣城中去,那就真的是未戰先怯了,就不用指望還有什麼士氣。

因此對於苻健來說,當務之急是收攏、整編兵馬,丟棄一些無關緊要之地,並且儘快冊封新的太子。

告訴大家,作為國本的太子,仍然存在。

氐人的抵抗,不打算就此作罷。

原本苻生是最合適的人選,苻健欣賞苻生也已經不是一條兩天了,在此之前苻萇就一直感受到來自於苻生的威脅。

可是現在呢?

中軍大帳裡,苻雄負手而立,打量著掛在眼前的輿圖。

輿圖還冇有來得及更換標註,上麵仍然標記著雙方圍繞灞橋展開的陣列。

一名幕僚想要上前把輿圖摘下來,苻雄卻擺了擺手:“先等等。”

幕僚們不解其意,卻也不敢再有動作。

丞相平素雖然遠不是那種動輒失去理智的人,甚至在幕僚和屬官中的口碑更勝過當今陛下和淮南王。

淮南王就不用說了,那傢夥完全冇有理智。

至於當今陛下,也不是總能保持清醒的頭腦,對於一些人總是會無條件的信任,比如苻生。

不過這樣也不是冇有好處,苻雄作為陛下的兄弟,卻能夠執掌氐人的軍政大權,還不是因為苻萇的信任?

所以幕僚們隻能表示,遇到這樣的皇帝,也是遇到一把雙刃劍了。

而今戰場新敗,國運危亡之際,以丞相的心性,恐怕也很難再保持完全的理智吧?

“你們且先退下吧。”苻雄的庶長子苻法大步走進來,同時擺了擺手。

跟在他後麵的還有一箇中年人,呂婆樓。

幕僚們正不知道應不應該勸一下丞相,此時如蒙大赦,趕忙告退。

苻法上前一步:“父王,營寨已經安置妥當,孩兒又派遣千餘兵馬向南移動,防範謝奕和杜英故技重施,包抄側翼。”

“謝奕,杜英······”苻雄喃喃咀嚼這兩個名字,霍然伸手在輿圖上指了指,語氣也驟然變得尖銳,“所以為何博休會從關中盟撤兵,以當時關中盟的空虛,以博休的本事,不應如是!”

頓了一下,苻雄霍然回首,看向苻法:“所以博休返回長安,到底真的是從大局角度出發,還是另有圖謀?

不要以為你們的那些彎彎繞繞的心思,為父在前線征戰,就什麼都察覺不了,此時長安城中,又是何等境況?”

苻融從林氏塢堡撤兵,當然是打的太子身死,他需要回頭保衛長安的旗號。

可是苻雄很清楚,當時的局勢遠冇有糜爛到這個地步。

苻雄和苻生在灞橋並非冇有一戰之力,而如果苻融能夠進一步奪取關中盟的中心地帶,甚至大肆破壞的話,謝奕和杜英還會接著繼續北上麼?

恐怕就算是還要以灞橋為重,也會忍不住分兵救援關中盟的。

可惜苻融一走,關中盟頓時冇有了威脅。

杜英和謝奕的進攻,從容不迫,也最終迫使氐人敗退。

所以苻雄在戰後細細覆盤整個灞橋之戰的經過,幾乎可以肯定,苻融的撤退,是整一場戰鬥真正出現轉折的關鍵。

甚至就連苻萇的身死,都冇有這麼誇張的影響。

所以現在苻雄想要從苻法這裡得到肯定的答案。

苻法看向旁邊的呂婆樓,呂婆樓對著苻法微微頷首。

苻雄也注意到了呂婆樓,登時更加確定自己的想法。

“啟稟父王,永固(苻堅表字)一直以來都籌謀能夠博取太子之位。”苻法開門見山,“博休掌控兵權,便是永固最大的依仗,而今太子身死,正是我等進取之機。”

苻雄登時瞪大眼睛,其實在此之前,他也隻是多多少少有些揣測罷了,而現在苻法的一番話,等於直接肯定了他心中最不好的一種揣測,肯定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事。

“兄弟鬩牆,兵戎相見!”苻雄霍然一揮手,厲聲說道,“爾等可知,現在是何時?國破家亡,旦夕之間,竟然還想著內鬥!

為數不多的兵馬,若是都消耗在內鬥之中,那麼又憑藉什麼去抵抗南蠻?

而且爾等若是逼迫皇兄得到太子之位,為父又算什麼?皇兄以及族中諸公豈不會認為是為父在背後攛掇主使?!”

說到這裡,苻雄的手已經在微微顫抖。

自己對皇兄忠心耿耿、對氐人事業殫精竭慮,結果最後若是被掛上一個“篡”字。

苻雄如何接受得了!

“皇兄信任於為父,事事從之,逢戰用之,為父以陛下親弟之身份,把持軍政、位極人臣,蓋因皇兄之大度也。”苻雄不給苻法解釋的機會,來回踱步,聲音急促而焦急。

“爾等若行此事,本王還有何顏麵去見苻家先祖,又有何顏麵去見皇兄?!”

話音未落,苻雄就急匆匆的想要向外走去。

不料苻法和呂婆樓卻同時伸手,攔住他。

“放肆!”苻雄大吼一聲,“來人,把這兩個亂臣賊子給本王拖下去!”冇有引頸受戮,而是果斷的轉身,直接撞入一座門半掩的院子之中。顯然張祚早就已經看到了這道門冇有關上,所以他一直貼著牆緩緩挪動,就是為了尋覓到這最有可能的逃生機會。張濤麾下的士卒們頓時都驚詫的想要追擊,張濤卻伸手攔住了他們,聽著張祚“嘎吱嘎吱”的腳步聲逐漸被風雪所掩蓋,他轉身:“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任務,去前殿,收攏涼公親衛,平定杜氏暴亂!”士卒們麵麵相覷,其中一名校尉還是忍不住問道:“將軍,就這麼放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