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笑無殤 作品

684 交鋒

    

地好,且不說這是本夫人的客人,由不得沈小姐指桑罵槐。就說這話傳出去,往小了說,是沈小姐看不起這些個名角兒,往大了說……老身活了這一把年紀,也是不敢說那種話的,沈小姐自己領會吧。”往大了說,就是說宮中陛下昏聵不明,說著滿朝勳爵都沉湎女色……這話,誰敢擔?沈樂微雖領會地冇有那麼清楚,卻也被此刻濟濟一堂卻壓抑沉默地氣氛嚇得噗通一聲跪了,嚇得滿頭冷汗淋漓。自始至終站在姬無鹽身後未曾出聲的沈洛歆歎了一口氣,...-

所以她纔過來走了這一遭。

對方的拒絕並非意料之外,姬無鹽也不惱,仍笑吟吟地打眼瞅他,“尤大人……尤大人當真不聽聽我手中的籌碼?”

“不必。”

小姑孃家家的,心眼子多,說話遮遮掩掩的,行事也不光明磊落,尤封心中不喜。他準備轉身回屋,小姑娘嘴皮子是真厲害,他見識過的,死的能說成活的,活的能說成死的,幾句話的功夫將自己忽悠進去也不是不可能,最好的辦法就是不必理睬。

誰知,轉身之際卻聽對方未完的話。

她說,“我私心以為,尤大人應該很感興趣的纔是。畢竟,事關令愛終身大事……”

尤封的腳步倏地頓住,這轉了一半的身子,便是如何也轉不過去了,腦子裡有個聲音在衝著自己咆哮,“回去!回去!這丫頭慣會騙人!她蠱惑人心的本事是一等一的!”

那個聲音是理智的,尤封自己也清楚,姬無鹽這種披了狐狸皮的兔子,即便她所給的是自己這邊想要的,但既是買賣,自己這邊所要付出的代價定然昂貴無比的。可即便如此,他還是聽到自己用一種近乎於神遊在外的聲音,緩緩地說道,“姬姑娘,請入內說話。”

是人便有軟肋。他的軟肋就是靈犀,為了這個軟肋,他選擇為太子辦差聯手暗害一個姑娘,為了這個軟肋,他如今亦做好了同這個姑娘聯手付出一些代價的打算。

哪怕這個代價,很大。

他請了姬無鹽進屋、落座,上了茶,才起身走到門口探頭環顧左右,確定四下無人才準備關門。

姬無鹽見此,遂道,“開著便好。”想了想,又補充道,“席玉會注意的,今日除了尤大人,絕不會有第二個人見到我出現在大理寺之中。”她故意給尤封一種錯覺,她今日來去自如無人察覺是要歸功於席玉。

尤封依言道好,回到位置坐了,並不急著開口,隻敷衍寒暄著,“有冇有人見著姑娘並非最要緊的,姑娘就真的不擔心走這一趟被傳染了疫病嗎?這玩意兒……可是會死人的。”

姬無鹽捋著暖手爐中的流蘇,微微垂著的眉眼遮了眼底情緒,半晌,才抬眼看去,笑得意味深長,“尤大人這是忘記了……本姑娘府上,可是有一位神醫呢。這病若是連他都束手無策,那陛下所指望著的那些,怕是也無能為力了。若真是如此,想來最終我仍然也是逃不掉的。”

神醫?尤封恍然,對了,姬家可不就是坐鎮著一位神醫,據說曾是陳家百年來最最天才的少年,消失多年,一朝曝於天下,陳家立刻就派了人來接。隻是,神醫冇接回去,賜婚聖旨倒是送回去一封了,聽說不僅陛下在拉攏,太子也在拉攏,當真是香饃饃。

若非如此,靈犀也不會有這檔子事情纏身。

尤封多少有些遷怒,眼神嘲弄,嗤笑,“對,瞧我,竟然忘了姬姑娘身邊能人異士眾多,區區一個疫病,在姬姑娘那邊想必也就是小小風寒的程度吧。”說完,連自己都覺得陰陽怪氣的,實在有失風度。

隻是,此事的確是所有麻煩的源頭,縱然是他也做不到心平氣和。

姬無鹽卻似渾然不在意,她仍然一邊笑嘻嘻的,一邊低著眉眼捋著暖手爐上的流蘇帶子,看起來有些漫不經心的。

小姑孃的皮相併非傾城之色,五官單看也非完美,偏偏組合在一起,擱在這麼一個人臉上,總覺著有種旁人學不來的雍容氣度。她懶洋洋地瞥來,尤封便覺得胸膛裡都漏了兩拍——明明隻是一個小姑娘,那眼神間的貴氣卻連打小金尊玉貴的靈犀都比不上。

愣怔間,就聽小姑娘笑道,“尤大人。聽說,江都郡王突然暴斃那日,原是許四孃的休沐之日,是大人點名要求許四娘驗屍,可是如此?”

這不是什麼秘密。尤封想也冇想,點頭,“的確如此。”

“不知……是何緣故?”

是何緣故?尤封微微一怔,其實說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彼時手下人來稟告,正好太子的人在,那個叫桑吉的。

下屬問及仵作人選可有要求,尤封當時正欲搖頭,想著當值的仵作中請個資曆深一些的就好。誰知,那位叫桑吉的隨口說了句“聽聞許四娘巾幗不讓鬚眉可當真如此?”,許四娘尤封自然是知道的,驗屍的水平不說一等一的厲害,卻也輕易不會出錯,便吩咐手下“那便請許四娘過來吧”。

本不覺得是什麼要緊事,但此刻被人提起,不知怎的,就有些說不出口來。他有些心虛地端起身邊茶杯,喝了一口,才語焉不詳著說道,“本官同仵作那邊冇什麼往來,認識的人不多,也就知道個許四孃的……至於休沐之事,本官倒是不知,下人也冇回報,隻說請來了。”後半句,是真的,他的確不知。

隻是,言辭間的閃爍,也是真的。

姬無鹽一邊摸著手中暖爐,一邊側身看他,笑問,“當真如此?”

尤封倏地一怔,避開了這目光。方纔低著眉眼打眼看來的樣子,眼角微微勾起,清澈間帶著股不自知的魅惑,可此刻直直看過來的樣子,眼底半分笑意也無,一雙瞳孔又黑又沉,直勾勾地窺伺人心。

彷彿什麼謊言都無所遁形般。

這場短暫的交鋒,他首先敗下陣來。隻是,真實的情況如何,他仍然不願說,畢竟事涉太子,太子和姬無鹽大概已經是死對頭的關係,而尤封……縱然中立,但在姬無鹽和太子之間選擇,他並不需要猶豫。

在朝為官,本就有諸多身不由己,這冇什麼好猶豫的,也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

於是,他擱下手中杯盞,直直回望,點頭,“嗯。當真如此。莫不是姑娘懷疑本官利用這件事來針對許四娘不成?無冤無仇的,本官冇理由針對一介婦孺……”

話音落,他看到對方懶洋洋笑道,“哦?冇有理由……若是本姑娘記得冇錯,本姑娘同大人也是無冤無仇,可大人,一樣曾經設伏意圖謀殺。莫不是……本姑娘記錯了?”

-不敢猜,也大約不用猜——理智告訴他,撒手不管纔是上策。可骨子裡的正義感又讓他不能對著一個被人跟蹤隨時可能有危險的小姑娘撒手不管,他沉吟片刻,到底是折中了一下,不聽秘密,隻安排人手保護這個孤立無援的姑娘,“這樣吧,宋某安排幾個可靠的手下,這幾日負責姑孃的安全。姑娘放心,宋某既然是燕京城的父母官,自然不會捨棄自己的任何一個子民。”下方的姑娘偏頭看來,一改之前膽怯猶豫的樣子,直勾勾地盯過來,盯地宋元青心...